內文試閱
自序 行到水窮處,躺下來也行 每一本書的序文對作者來說,都最困難,所以我的序文在編輯于婷催我一○五三次以後才寫完。序文就是金庸小說裡面的降龍十八掌或九陰真經,全套使完以後還要來個經典pose,這姿勢不能狗尾續貂,不然序文就變廢文了。 雖然一直都是文字產量不算低的文字工作者,去年才出了我生平第一本書《女子力不是溫柔,是戰鬥》,出書當下,氣力用盡,覺得這大概就是我此生的唯一一本書吧。曼娟老師聽聞我如此想法,優雅地從鼻孔哼一聲:「不可能的,我就等著看你再出到五六七八本吧。」 第一本書出完沒多久,沒想到我又開始提筆。有鹿文化社長許悔之跟我邀書的伊始,是希望我可以寫寫關於《小日子》的一路發展及創業經驗,沒想到我寫著寫著,就又往個人思維的那條路寫去。今年碰到我外婆過世、離開公司又流產,這些事情都化為筆下千千萬萬的文字,赤裸到無法修飾。 寫著覺得不妥,當初悔之跟我邀稿不是這些啊。想找悔之向來就一通電話過去的我,慎重其事地向于婷(也就是後來成為我的編輯)要了悔之的電子郵件,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訴諸信中。於是,悔之成為第一個知道我要離開公司的人,我也在信中問他:「不在這個位置,不寫這些東西,你還願意出我的書嗎?如果不妥當也沒關係。」 紙本書的市場難做,鮮有賣座的把握,慣於商業思維的我,不想把這份看似理想實則難做的業績託於人。悔之知我甚深,回我:「你就儘管寫吧,有需要聊聊,找我。」這個答案瞬間將我接住,在直線下墜的速度中,彷彿抓住了自己的節奏。這本書之所以能成書,第一個要謝謝悔之,感謝悔之於一個優秀的前輩位置一直引領著。謝謝悔之與于婷,讓我任性且真情的寫完這本書不需要擔心什麼。感謝悔之是一個如此聰慧貼心、能將我一眼看穿卻不說破的朋友,即使自己在黑暗的時刻,卻總能為我執盞燈。 這本書的封面由我女兒罵罵號手繪,圖中的四個人物由右至左分別是我(因為頭髮半長不短所以頭上總紮個小馬尾),右二是我的外婆(一直都維持豐腴體態與短捲髮),我和外婆之間很明顯有一坨在地板上的是小犬有春,左二很明顯是罵罵號本人(矮一截之外還有招牌兩個啾),最左邊的是我媽,罵罵說:「阿婆不喜歡穿裙子,所以是褲子裝。」在我們四人後方是彩虹,中間還有個大大的愛心。 罵罵號隨手畫出的這幅畫,似乎命定了我這本書的主軸,從外婆、我母親到我、到罵罵號,母性與親緣的連結,是我生命的基底。在外婆逝世之後,我彷彿是幅被強取走一塊的拼圖,再也不覺得完整。接下來我如計畫已久的離開公司、無預警的流產,但無論是意料中或不是,我都在嚴重的剝奪感中生活。 在寫作中漂流,像個孩子一樣地哭哭寫寫,我以為我的書會圍繞著「失去」而寫,但成書之後,我再也沒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。「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」,唐朝詩人王維說,遇到人生的絕境或逆境,把一切放下,靜心看看周圍。我說,行到水窮處,就躺下來吧,躺下來也行的,離散的、聚合的,如同幽香冷冷冰冰的雲,在衣袖,在耳目,在心口。 過去的那些不曾消失,累積今日之所以為你,往後的那些,還會有苦與甜。走累了,就不要那麼用力,躺下來也行,那些你覺得被剝奪的,其實從未失去。 這本書沒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,僅有我自己生命裡行過的那些,每次校稿都感動得淚流滿面,看幾次哭幾次。謝謝這本書的讀者們,你們與我共享了黑暗中手捧的那顆星,希望這些「有春」,是有賰(ū tshun),生命裡剩下的那些,是surplus+,能陪你們走過生命中,無論暖春或寒冬。 這本書獻給我的外婆 黃四妹女士。(阿婆,在我書裡就不幫您冠夫姓了。) |
【實體書】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