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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與阮璽對談】 (節錄) 對談人:阮璽(Juan Sea)、林煜幃(Lin Yu-wei)╱文字整理:林煜幃 能否跟大家談談第二本攝影集書名《院囍‧Double Happiness in a Courtyard》,跟第一本攝影集《院喜‧Happiness in aCourtyard》相比,在創作精神上,是一種延續,還是有所不同? 這本攝影集絕對是第一本的延續,在創作表現上更加精準。坦白說,我有一種感覺,好像在出了第一本攝影集之後,我才真正開始學攝影。以前,我比較像是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,獨自摸索,從只是隨性記錄生活,到現在我越來越清楚自己想說的是什麼,能更完整地表達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。第一本攝影集出版後,我也一直持續思考攝影對我的意義為何。 本來我還在苦思新作品書名應該是什麼,有天突然靈機一動,何不喜上加喜,變成「院囍」?(第一本一個喜第二本兩個喜,有諧音的趣味,名字也有延續,挺逗的,很符合我的個性。)何況,新作品中,幽默詼諧的確比第一本還多,趣味性也更多。對我來說,這絕對是創作意念上的延續。 你說你是在出了第一本攝影集之後才開始學攝影,是不是表示除了攝影人這個單純角色之外,你在出版過程中,學習到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待作品? 你在編輯過程中學習到什麼? 首先要先感謝阿Fi,我的第一本攝影集當初是完全授權給他,讓他主導,連我自己看到成果都很驚喜,原來我的作品看起來可以是這樣。書出了之後他把整本《院喜》的圖像編輯概念跟我分享,聽完我就開竅了。當時我知道自己想拍什麼,但還無法具體說明。經過他的分享後,我知道,最有趣的攝影集,都能從中找到一套敘事的法則。照片強度輕重分布都有意義,有時抽象具象性必須兼具。那時我才知道,這就是照片編輯。我也才明白,照片編輯有多麼重要。按下快門之後,攝影並未結束,照片直到開始編輯時,才變得更有意義。我是習慣每天拍照、整理照片的人。會拍照,也一定要會整理照片,這一點十分重要。 大陸媒體黑書(The Black Book)曾在專訪中對你的作品做出一句話點評,「精緻的幽默比深刻的悲傷更罕有」,你自己如何解讀這句話? 幽默跟搞笑是不一樣的。搞笑是當下的開心,笑完就沒有了,幽默卻會讓人持續思考會心一笑,有無限想像空間。在紀實攝影的領域裡,悲傷跟深沉比較多,幽默相對比較少,但這有點像是喜劇悲劇的差別,很多人喜歡看喜劇片,看其中的幽默、戲謔或自嘲。事實上,喜劇在表現上,可能比悲劇更難做得好。 幽默也有很多層次,比方我就很喜歡卓別林的電影,或是導演貝尼尼(Roberto Benigni)的《美麗人生》(Lavita è bella),他們的片子述說生活的苦與悲情,卻用幽默跟正向的態度在看待人生,生活雖苦但還是可以用詼諧更正向的角度迎向生命,給人正面的力量。這種有層次的幽默,才是精緻的幽默。幽默不夠精緻,便會流於形式。真正的幽默,我覺得更像是某種覺悟,某種智慧,能笑看煩惱繼續不斷往前走,我很希望自己可以達到這種境界(笑)。 我想花一輩子的時間宣導幽默這件事,希望能讓大家思考更多元,不是只有悲傷,不是只有深沉。有人曾經問我,你曾經夢想成為攝影大師嗎?我的回答是,我的夢想是成為一位幽默大師。我想把自己,把阮璽發展到極致。 從手機攝影到現在開始以底片相機創作,拍照的方式、觀看的角度是否有所轉變? 有人覺得我只是利用手機的便利,占了「手機攝影」這個風潮,這是很多人對我的誤解。我跟很多攝影人,在器材使用的歷程來說正好相反。我是先從手機開始,後來到數位相機,之後才回到底片。 直到現在,我還是覺得,作品好不好,跟非得用什麼器材一點關係都沒有。我用手機拍照時,許多人問我為何不用(數位)相機,等到我開使用底片,又有人問我為什麼不用手機就好。我之所以會開始嘗試相機、底片,是因為覺得自己必須進步,想嘗試不擅長的領域,從中成長。我的想法其實很單純,既然已經確定一輩子都要拍照了,那我總會有時間學會用各種方式來拍照。 我覺得「手機攝影」這個名詞最終會消失,當手機拍照發達、普及到某種程度,就不會有人特別關注照片是用「手機」拍,就像底片時代的人,不會說自己是底片攝影一樣。最終還是回到作品本身。 做為一位攝影師,你是否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和別人不一樣? 是否有什麼心得,可以和想進入攝影世界的新朋友分享? 我的想法比較特別,人為什麼要怕跟別人一樣呢? 不一樣不一定會好,但夠好就一定會不一樣。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熟悉、喜歡的領域裡做到極致。但也不是悶著頭去做,必須花心力去了解別人曾經做過什麼事。 再來就是堅持。堅持不是別人做過什麼東西我就不要,而是相信自己做的東西。不要怨嘆沒有伯樂,也不要輕易改變於攝影的初衷與想法。作品不好不是別人的問題,是自己的問題。 此外,一定要跨界,用不同的面向,跳脫攝影的思維來思考,從更廣的面向,從音樂、文學、藝術等等中去思考。能從自己的生活中學攝影才是最好的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