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文試閱

當你不小心在你家的牆壁上，或者某個隱藏的角落，發現一隻壁虎時，

請不要把牠打死，牠也許是長大以後的閣樓小壁虎！
 

溫度11℃，小壁虎癱在舊閣樓的舊書桌上，凍歪歪的！

「我一定要死了，再這麼冷下去的話！」他想。

小壁虎真的很小，絕不超過５公分，身體的顏色淡淡灰灰的，長得非常簡單。

如果仔細看，還可以瞧見他小小的眼皮下，一雙無邪的大眼睛。

是的，他真的非常可愛、非常小！

也許出生不到半個月，只是天冷了，快冬天了，他的出生真不是時候。

也許他應該在夏天出來認識這世界，他會覺得大自然的一切還不錯，至少有溫暖的陽光。

他可以躺在樹蔭下，睡一場懶懶的午覺，醒來吃吃蟲，四處走走。

可是，這時候的他，即使非常努力地想要長大，卻不知能否過得了這般冷的冬天。

「我是在哪兒？這裡到處一片涼颼颼。」

小壁虎踢了踢左後腿，再換右後腿。

這樣的活動筋骨一下，讓他稍微舒服一點。

「我的血液是冷的，我必須努力地動！」

小壁虎這樣動了好半天，突然覺得十分沮喪！

「難道我的生活，就是要這樣不停地踢踢左後腿，再換右後腿？」

小壁虎停止他的活動，癱在舊書桌上，兩眼各流了三滴眼淚。

他無邪的眼神，被淚水洗得更清澈了！

這時，他的2.5公分尾巴突然動了動。

「我瘦瘦小小的尾巴，一點養分都沒有。我必須好好吃一趟，把它餵得肥肥大大的，它才能幫助我過冬。是的！我應該趕快去冬眠！」

蜥蜴類的動物在冬眠時，是靠尾巴儲藏的養分補充能量，所以冬眠之前，他們都得好好大吃一頓。

可是小壁虎的運氣很糟，已經秋末冬初，許多昆蟲都不見了！小壁虎想找到食物，變得非常難。

「這裡的蟲都去哪兒了，我只看到一堆舊書，和一堆雜物。」

小壁虎舉目四望，舊閣樓空蕩蕩的四、五坪空間中，灰塵積了厚厚一層，就只有人們丟棄的東西，沒有一隻蒼蠅或蚊子。

小壁虎勉強從書桌跳到地板上，睜開眼努力搜尋。

一陣冷風從窗縫吹進來，小壁虎的身體猛抖一下，顏色變得更灰白了。

「好——好冷啊！」

冷，成為小壁虎極大的痛苦。人生有許多種滋味，有許多種憂鬱和喜悅，像愛情啊！牙痛、失戀、生病的……。

小壁虎還未品嘗其中任何一種，冷就成了他唯一痛苦的感覺。

「這世界什麼都不給我，我卻要冷死了！」

小壁虎的雙眼又各流了三滴眼淚。

「咳——咳——」

從舊書堆角落傳來一陣蒼老疲倦的聲音。

小壁虎收起他的眼淚，頭側向書堆角落。

「誰？」

小壁虎慢慢走向舊書堆角落，小心試探：「有誰在那裡？」

小壁虎的心臟有點怦怦跳，不管是誰，至少他暫時不會孤獨了。

舊書堆纏繞一堆被風吹散的蜘蛛絲，一隻蜘蛛正在蜘蛛絲之中，他可以是小壁虎的食物。

「哦！是一隻壁虎。欸！反正我早晚會被冷死的，你就吃了我吧！」

這隻蜘蛛非常、非常老了，大概是他年紀太大了，所以這個冬天索性他就在閣樓等死。

小壁虎覺得非常奇怪，一隻蜘蛛居然志願讓他吃掉，逃也不逃。

「你是不是有病？我不吃有病的蟲，這樣我會生病的。」

小壁虎雖然很餓，可是他覺得對他的食物，也需要慎重地選擇。

「我沒有病，我只是老了，我很老了！一般蜘蛛能活到像我這樣的年紀，就很了不起了。」

老蜘蛛抬抬他的下巴，對於他的生命歷程與智慧，他是非常自豪的。

小壁虎聽了他的話，眼淚不禁又滴了三滴下來。

「是的，你是了不起的，而我，不知是否能活到像你這樣的年紀？」

老蜘蛛活了這麼老，最不能忍受別人在他面前哭泣，他用溫柔的語氣輕輕呼喚：「過來，孩子，到我身旁。」

老蜘蛛並不擔心小壁虎會吃了他。

小壁虎慢慢走近身旁，老蜘蛛用一隻手拿起散落的蜘蛛絲，擦擦小壁虎的淚。

「孩子，其實我並不是那麼了不起，我只是有點驕傲！」

小壁虎灰灰淡淡的身體，恍惚出現一絲紅潤。

從來沒有人這樣子對待過他，他覺得有種非常奇特的感覺，正鑽入他冷冷的血液裡，使他覺得不那麼冷了！

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不需要活動筋骨，也可以不那麼冷！

「驕傲是沒用的，孩子，你看看我，也沒多少日子可活，我還能驕傲多久？」

老蜘蛛擦完小壁虎的淚水，頭微微低著，閉上眼，彷彿在打瞌睡。

「他一定是一隻非常有自尊的蜘蛛！」

小壁虎看著老蜘蛛，不忍心吵他，也閉起眼。剛剛溫暖的感覺消失了，他必須再踢踢他的腿。

這樣不知過了多久，一小時、兩小時……。

天黑了，舊閣樓一片灰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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